闫有明儿童团里表现卓越我的红军奶奶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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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者按：今天起连载老红军刘万寿的孙子闫有明先生写的回忆奶奶的文章《我的红军奶奶刘万寿的故事》，红军精神是我们宝贵的精神财富，值得我们永远学习、继承和发扬，老红军的故事里体现了艰苦奋斗勇于牺牲的红军精神，红军前辈永远值得我们学习敬仰。

儿童团里表现卓越

——我的红军奶奶刘万寿的故事（1）

作者闫有明

俗话说:树大分杈，家大分支。年中秋节后，我们一家四口人，搬进了父母给盖好的新房。

初冬的一天，奶奶来我们家，人还没进门，先听到了声音:“老三媳妇在家吗？”（我在家排序为三，三媳妇为我爱人）听到老太太说话，两个孩子挤在我们前面跑了出去，我接过奶奶手里的东西，孩子们牵着老人的手，十分热情地相拥着进了屋。奶奶买了肉，说是给我们改善伙食的，还要亲手做炒面片呢。我媳妇忙说:“谢谢奶奶！大冷的天来看我们，还买了这么多肉，我做就行，你上炕捂者。”两个孩子连推带搡，请老太太上了炕，坐在暖和的地方。

媳妇又说:“孩子们想吃饺子，我正在给他们做，明天再吃炒面片，行不？”奶奶说:“行啊，我看你馅都做好啦，就做孩子们想吃的饺子吧。”我给奶奶沏好了热茶。奶奶看着这个家，语重心长地说：“刚住进来，肯定是缺东少西的，不要着急，现在这么好的社会，只要人勤快肯吃苦，慢慢会好起来的。”又问：“过冬烧的炭准备了没有？孩子们的棉衣缝了吗？”当得知啥都准备好了，她放心地说:“那就好，不管有多难，一定让孩子穿暖吃好，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，千万别亏着孩子。”

我和媳妇点头说对，她老人家想得很周到，说得很在理，总是为儿孙们操心。又说“你们俩口子，人实在也能干，老三又有文化。看你们把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，家具擦的油光发亮，孩子们身上的衣服干净整洁。你们好好奋斗几年，啥都会有的。”奶奶的夸奖让我有些不好意思，鼓足勇气说:“谢谢奶奶！请您放心，我们一定争气。”媳妇把奶奶拿来的肉切了一块，剁碎加进馅里，开始包饺子，让我陪奶奶喝茶说话。

我坐在奶奶身旁，见她神采奕奕，容光焕发的样子，感慨地说:“从小我就没见你生过啥病，身体一直都硬硬朗朗的。”她趾高气扬地对我说:“我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，那些小病小灾的就没当回事，”说完哈哈大笑起来。是啊，像她这样的“硬骨头”，疾病都绕着走，在她眼里现在的困难还能称之为困难吗？奶奶无微不至的关怀，我们由衷地感激与高兴。她坚强而又乐观的生活态度，让我们晚辈十分敬佩。老人家传奇的人生，坎坷的经历，感人的事迹，成了十里八乡很多人茶余饭后谈论聊天的话题，也成为邻居乡亲用来教育子女的活教材。奶奶的故事我听了不少，总是听不够。她的每一段经历，都是一个传奇；每一次回忆讲叙，使我们学习收获不少，也震撼着我们的心灵。

看奶奶今天心情好，我用商量的语气跟她说:“奶奶，能否讲一段你的红色历史”。“行啊，你们想听什么？”她爽快地答应。对奶奶的反问我早有了准备:“你十几岁就参加革命，就讲讲那个时候的事吧。”奶奶连续喝了几口茶，稳定了一下情绪，感叹地说：虽然事情过去几十年了，那些刻骨铭心的历史，至今仍记得一清二楚。

年，四川通江县来了红军。虽然之前有国民党白匪帮，对共产党和红军别有用心的蛊惑宣传，红军部队的到来，用铁的事实戳穿了那些欺骗和谎言。乡亲们敲锣打鼓，载歌载舞迎接自己的队伍。巴山蜀水沸腾了，一夜间，被白色恐怖笼罩的川北大地变了样，人们喜气洋洋，到处欢歌笑语。中国工农红军红四方面军总部座落在通江县城，医院和供给部被服厂设在距离县城东北方向四十公里的地方---王坪坝。红军纪律严明不扰民，不拿群众一针一线，作风民主官兵平等。还经常帮助穷人做好事，百姓个个拍手称快，同样老百姓也给部队提供很多的便利，军民一家亲的动人场面随处可见。

川北地区的天晴了，水清了，山绿了，村村寨寨洋溢着，从未有过的欢乐气氛。竹楼里飘来山妹动听的歌谣，草地上战士训练的刺杀声，响彻云霄；小溪边，医院洗床单、洗绷带的姑娘们，尽情地嬉笑打闹；山坡上，几个放马的战士，教彝族小阿哥学汉语。这些调皮的姑娘们，向小伙们发起了挑战，要和他们对歌唱，小阿哥跳着蹦着代表战士们应战了。只见溪边，一位穿花裙的姑娘上前几步开唱啦：哎！对面的阿哥认真听，什么星是最亮的星？什么人是最亲的人？你和谁人心连心？做啥事情最光荣？什么恩情它最深？山坡上的小阿哥双手拍着胸脯，胸有成竹的答道：“哎！对面的阿妹仔细听，最亮的星是亮明星，爹妈是咱最亲的人，我和媳妇心连心，孝敬父母最光荣，养育之情似海深。”小伙的唱答，惹得姑娘笑弯了腰，她们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高声叫嚷：不行、不行，你分明就是个大孝子，要让姑娘们喜欢你，还得是一个励志的好后生。又见从人群里站出一位姑娘，一开口就镇住了小伙子：哎！对面的阿哥好好听，红五星是最亮的星，红军是咱最亲的人，军民团结心连心，参加红军最光荣，共产党恩情比海深······

“百灵鸟”般的歌声，飘过山岗，穿过竹林，回荡在山间。林中的小鸟停止了叫声，吃草的马儿抬头张望，路上的行人停下脚步，割草的大婶放下镰刀，砍柴的大爷直起了腰。美妙的歌声表达了，对生活的憧憬和向往，唱出了对党对红军的热爱。这一天，老百姓盼望了很久很久······

很快通江县各乡村成立了苏维埃人民政府。打土豪、分田地，惩治欺压百姓的恶霸地主，废除伤害穷人的不公平制度，让人民真正当家做主。此时，龙凤村早期的民兵队工作，已从地下转为地上活动，儿童团也开始公开扩充队伍。奶奶14岁被选进儿童团，那是年。她哥哥最早加入地下共产党，在哥哥的熏陶影响下，年16岁的她，在哥哥的介绍下加入了中国共产党。

关于儿童团长的人选，村里领导犯了难，大家心里没个底，找来了民兵队的曲大队长商量，队长说，儿童团归民兵队管，他早就想好了一个人，是龙凤村的姑娘刘巧巧，大名叫刘万寿。别看她弱小的身材，那可是个机灵鬼孩子王。她和孩子们相处得好，人稳重，又灵活，点子多，从不和孩子们争强斗狠，乐于助人，善于调解孩子们之间的“纠纷”，大家都听她的，儿童团长非她莫属。奶奶和曲队长商议后，挑选了30名十几岁的男女团员，组成了儿童团。村里的铁匠大叔，给每人做了一杆红缨枪，枪头磨得明亮明亮的。奶奶还请民兵叔叔，用竹杆搭了一个三角棚，前面挂上“儿童团”的牌子，像模像样，气派得很。

经过简短的训练，儿童团展开了工作。白天他们替民兵在村口站岗放哨，有时也去村里送信，和给自己人带路；晚上大家一起到夜校读书识字，学唱歌。奶奶把团员分为三个组：休息的一组，给家里打猪草捡柴禾，帮助干家务；其它两组分别在村东、西两个路口站岗。三个组，轮流值守，学习、家务、任务三者都不误。不论是走在街上和路上，儿童团排着整齐的队伍，唱着响亮的歌，肩上的红缨枪闪闪发光，个个神气十足，很多孩子看着眼热，闹着要参加儿童团。一时儿童团的名气传开了，很多人夸奖说:小刘“团长”不简单啊，儿童团员真棒！

一天早上，两个骑马穿军装的人，被儿童团拦在村口。两人下了马，年纪大地微笑着说:“你们是儿童团吧。”“是，这是我们刘团长。”一个男孩抢着回答。那人给奶奶说：“我们去被服厂办事，让过去吧。”奶奶一伸手说拿“路条”来，只见小战士急忙摸了一阵衣服口袋说:“坏了，早上走得匆忙，忘带了。”年纪大的没有责怪小战士，又说:是我们粗心大意，忘了“路条”，该怎么办？奶奶强调说：没有“路条”不能过去，这是规定。看到奶奶坚定的态度，两人没辙了。这时小男孩看到奶奶一个眼神，像小猴子一样飞速进村了。奶奶又吹一声口哨，只见从两边山坡嗖、嗖窜出五、六个小孩，明晃晃的红缨枪，从三面直指这俩个人，一个个眼睛瞪得圆圆的。奶奶命令他俩往后退，没有“路条”谁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。这时候小男孩气喘吁吁地跑回来，后面紧跟曲队长和两个民兵。看到曲队长，小战士自我介绍说:“我们是红军供给部的，这是我们副部长。”曲队长上前握住他俩的手:“不是说你们中午来吗？怎么这么早就到啦。”“今天事多，就提前赶路了，走得太急，忘了带路条。”部长接着说：“你们的儿童团很厉害吗！”临行前首长看了一眼奶奶，给队长说：“嗯，是个好苗子”！队长冲奶奶笑了笑:“听懂没？首长夸你呢。”就这样儿童团每天坚守着自己的岗位，为保卫苏维埃革命老区做了很多工作，是一支不可小觑的革命力量。

时隔不久的一天中午，村口来了两位带有“路条”的红军阿姨，医院，奶奶主动为她们带路。回来的路上经过被服厂门口，院子里热闹的气氛吸引了她。一个很大的院里坐满了人，基本都是妇女同志。院子南边是做军服的，三十几个姑娘和十来个女战士在忙碌着：裁剪的，缝纫的，钉扣的，缝红领章的，几个和奶奶年龄相仿的女战士，给八角帽上簪红星。见了奶奶微笑着打招呼:“看你手里的红缨枪是儿童团的吧。”奶奶点点头，她上前摸着红星帽，有点爱不释手，心里暗暗想，我以后也要当红军戴八角帽。

院子北边人更多，是做军鞋的妇女们，有纳鞋底的，做鞋帮的，捻麻绳的，看她们又说又笑，手里的活可没停过。这时妇救会的吴会长进来，站到一块黑板前大声说:“大家静一静，现在我宣布昨天军鞋组的比赛结果，第一名是后村的张嫂。”又在她的名字后面画了一个红星，还说这是她又一次拿了第一名。接着院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，同时大家羡慕的目光聚焦在张嫂身上。为了给大家解解乏鼓鼓劲儿，吴会长又提议说:“我们唱首歌怎么样？”大家齐声回答说，好！“就唱新学的那首‘川北是咱红军的家’”……嘹亮的歌声，唱的是军民鱼水情，唱的是劳苦大众要翻身，唱的是共产党是人民大救星。歌声激发了大家的劳动热情，女同志们你追我赶，针飞线舞，争着为革命多出一份力量，抢着为红军多做一双鞋。

又时隔不久，有一天，天空晴亮，一会儿阴云密布，翻滚的黑云低得快要掉下来。刚过中午，村口值班的奶奶被叫到了民兵大队部，进了门她一眼就看到桌上有一套叠得整齐的军装，上面放着一顶军帽，奶奶的眼睛一下亮了。屋里坐着曲队长、吴会长、还有一位红军叔叔。奶奶急切地问:“有任务吗？还是让我参加红军？”谁也没有回答，先让奶奶坐下。三个人严肃的表情，让奶奶有些纳闷，发生什么事了？曲队长几次欲言又止，见红军叔叔慢慢站起来，对奶奶说：“告诉你一件不幸的事，你哥在保卫川陕苏维埃革命根据地的战斗中牺牲了。”这个突如其来事情的发生，像五雷轰顶，让奶奶的脑袋“嗡”的一下炸开了，不自觉的倒在吴会长怀里，只见她浑身不住的发抖，身子不停的抽搐。坚强的奶奶强忍着，没有哭出声来，流下的眼泪打湿了吴会长半个衣襟。吴会长紧紧搂着奶奶说:“你是个坚强的孩子，自从你扛上红缨枪那天起，就已经是革命人了，干革命就会有流血牺牲，你一定要挺住。”又对她说了很多安慰的话……

奶奶双手捧着哥哥的军装，踉踉呛呛的往回走。她没有回家，径直去了东山坡埋着父亲的地方。父亲是大哥参加红军后，被国民党白匪军发现而遭杀害的，离坟头还有十几步的时候，她再也忍不住了，“哇”的一声大哭起来，跪在父亲的坟前，哭了很长很长时间······一个个亲人相继离去，一次次生离死别的打击，让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如何承受的了，以后该怎么办啊！此刻仿佛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，霎时间天空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，咔嚓咔嚓的雷声淹没了她嘶哑的哭声，雨水和着泪水流淌在山涧、沟壑······

奶奶的双眼哭的又红又肿，怎么也看不清前方的路，凭着强大的毅力回到家。她不吃不喝瘫坐在床上，一直坐到了天亮。这一夜她想了很多很多······想着父亲，想着哥哥，想着眼前发生的一切。

父亲，生前是个直性子，看不惯那些有钱人的蛮横无理，和村里几个有血性的男人，发动穷人和地主斗，跟恶霸斗。那个黑暗的社会里，谁肯为穷人说话做主，他的正义之举受到穷苦百姓的赞扬，却被那些险恶势力怀恨在心。父亲被白匪军杀害后，让本来多病体弱的曾祖母（奶奶的母亲）忧伤万分，病情加重终年卧床。可怜的奶奶，是哥哥含辛茹苦，倾心照顾她一天天长大。自从红军来到家乡，哥哥总是心神不宁的样子，没事时到部队的驻地转悠。细心的奶奶看出了他的心思。有天早上红军出操，路过家门口，哥哥推开门叫小妹，你看红军战士多威武。奶奶说:“哥，你想去参军，我支持你。”“真心吗？”哥哥立刻高兴起来。“是真心啊，我长大了也去当红军。”看着眼前的妹妹，哥哥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，无精打采地说:“不行，村干部说了，我走了，留下你们一老一少，怎么生活。”奶奶说；“这样太小看我了，我去跟他们理论。”说着奶奶就要出去，哥哥连忙拦住她，“要去也是我去。”奶奶还鼓励他:“和你同龄的小伙子都去当红军了，你窝在家里，以后连媳妇都找不到，哪个姑娘会看得上你。”奶奶那里知道，哥哥是实在放心不下她啊。在奶奶的鼓励和支持下，不久哥哥当了红军。谁知这一去却成了永别。

想到这儿，奶奶擦干眼泪，抖起精神，把对亲人的思念，对地主恶霸白匪帮的仇恨，化作一种顽强的力量，做出了一个惊人决定：要当红军，要革命，要报仇血恨，要拿枪上战场，杀掉那些“吃人”的恶魔豺狼，消灭一切白匪帮反动派，给乡亲们出气。

天亮了，明媚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奶奶的身上，照亮了整个屋子。她吃过早饭，把母亲托咐给同家堂嫂照顾，穿上军装，戴上红军帽，在曲队长和吴会长的陪护下，参加了红军，被分到了供给部被服厂，从此走上了从军之路。

奶奶的讲述，让我们一家人都流下了眼泪。她可歌可泣的经历，让人既兴奋又心痛。看到老人淡定的心态，我惆怅的心已放下，过去的事已成为历史，我们应该正确面对······奶奶说：“下次给你们讲，在红四方面军供给部被装厂、医院、参加二万五千里长征、以及西路军兵败河西走廊高台县、退藏到祁连山里等悲壮历程······”

我们高兴地说:“太好了，谢谢奶奶！”有机会继续聆听奶奶讲参加革命史。

我们很期待，我们再盼望，那又是一段怎样的动人故事······

作者简介：闫有明，男，甘肃古浪县海子滩人，自由职业，年出生，高中文化，爱好文学，喜欢写作，上世纪80年代有作品散见于甘肃日报。现在，偶尔有作品刊登在一些微文学平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