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启军原创在军首长身边的日子

军首长关怀和传帮带的二三事

文/陈启军

年初，我调19军作训处工作后，很快就和司令部其它处室的同志熟悉交往起来，和政后经常打交道的处室建立起工作上的联系，也与首长和战友逐步建立了感情。其中军首长关怀和传帮带的几件事令我难以忘怀。

前排左三为郭时胜军长，后排右二为作者

郭军长送药让我深感温暖

住办公楼期间，发生在军长和我这个新参谋之间的一则动人故事感动了不少人。当时我的宿舍与郭时胜军长办公室门对门，即使课余时间，军长也常来处理公务。我最担心影响军长办公，处处小心翼翼，轻手轻脚，生怕发出声响影响到军长。

然而令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，年底的一天上午，郭军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亲切和蔼地询问：“陈参谋，知不知道你晚上睡觉经常惊叫，是不是神经衰弱？最好到18医院去检查一下，有病要及早治疗。”他边说边拉开办公桌右边的抽屉，拿出两瓶他自己服用的“益智安神丸”中成药送给我，说是治疗神经衰弱的，让我服用试试效果。我深深地被军长那慈父般的关爱所打动，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。估计是首长也告诉了处长副处长，随后副处长安排我到18医院内科住院检查。果然被军长言中，经安家丰主任医师检查，诊断为神经衰弱症。时至今日，每当回忆起郭军长关爱一个小参谋的感人情景，仍感到心里暖暖的。

通过日后的更多接触，我和郭军长进一步加深了感情，他是我最敬重的首长之一。在他受到错误批判免职临时住兰州期间，离休到西安后，我都常去看望老首长。

前排左二为郭军长，后排左一为作者

郭军长是位传奇人物，抗日战争中，他任太岳8分区和6支队参谋期间，曾经常给当时的交城县大队政委华国锋送信。他在年到年的历次作战行动中，机智灵活，累建战功，晋绥军区先后授予他“战斗英雄”和“侦察英雄”称号。文革支左时，他担任酒钢革委会主任期间，坚持实事求是，平息派性，尽力保护广大干部，充分调动职工生产积极性，努力推动企业发展，于年练出第一炉铁，受到上下一致好评。

从战争年代到和平时期，郭军长在55师各个团都任过职，是一位德高望重、深受广大官兵爱戴的老首长、老革命、老前辈。年夏天，师委托张伟松团长和陈家夫处长编写《喜马拉雅的凯歌》一书期间，我代表55师到西安召集老首长座谈和征集史料，当时郭军长因骨折在家里养伤，得知消息后他让工作人员背着参加座谈会。几十年过去了，他对老部队的那种深厚感情，对历史对后人高度负责的态度，在我心中留下了无比高大的光辉形象。

年元月，郭时胜军长在西安逝世后，我和朱锦林师长虽已双双接到调动命令，但因感情使然，仍代表老部队前往吊唁，参加遗体告别仪式。张伟松团长当时写下了这样一副挽联。“是军中长者是人民公仆是非功过无愧为共产党人”；“为民族独立为祖国解放枪林弹雨方显出英雄本色”。高度概括了老军长坎坷辉煌的人生，表达了昔日首长战友和广大官兵对这位老革命、老前辈的无尽思念和深切缅怀。我一直和他的夫人吴佩秋阿姨及他们的子女郭苏晋、郭海滨等保持着联系，延续着与郭军长建立的深厚情谊。

胡军长一字纠错促使我苦练内功

说到胡伯华军长，不得不插一段我们19军接连两任军长都和当时最高领导人华国锋主席有缘的小插曲。胡军长的前任郭时胜军长在太岳8分区当参谋期间，曾给时任交城大队政委的华国锋送过信。而胡伯华军长则长期在当年驻防湖南的47军工作，期间与时任湖南省委主要负责人华国锋经常有工作上的接触。两任军长的经历曾一度被军机关广为传播，一些同志开玩笑说，19军这下要出名了，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，军队最高统帅一定知道我们19军驻守在张掖，守卫着祖国的大西北。胡军长则慢条斯理地说：“要说有关系那也是我们个人从前工作上的交往，19军要有地位，还得大家扎扎实实抓好工作落实，加强部队全面建设，让华主席放心。”

我调军机关工作后，无时无刻不受到首长们的亲切教诲和传帮带。年，处里分工我管内勤。虽然内勤工作我在团里干过，但军里的工作范围大，层次高，涉及面广，上对兰州军区，下对各师直属团，几乎每天都要给司令部首长和军首长呈送文电，与政后机关横向联系。工作中我从来不怕苦和累，最担心出纰漏，一向认真细心，很快得到首长和机关的认可，一致评价作训处调来的那个大个子参谋工作认真负责，业务熟练。

然而最担心出纰漏还是出了纰漏，年下半年，我呈送军长签发的两份电报接连发生张冠李戴的问题。第一份电报是发给55师的，明确该师派一个连到兰州军区中卫造纸厂执行军工生产任务的事，要求师里事先派人到宁夏军区作训处联系相关事宜。我在电报中，将宁夏军区作训处误写成作战处，军长边审阅电报边问我：“省军区作训处改成作战处了？”我当即意识到是自己笔误，十分愧疚地说：“军长，是我写错了。”军长一句话也没有说，将“战”改为“训”签发了。

时隔不久，我又起草了一份答复坦克12师嘉峪关机场反空降方案的电报呈送军长签发，电报里将动用坦克45团误写成了47团。军长边看电报边摘下眼镜对我说：“47团驻文殊沟过北大河不方便吧？而且距离也远，还是就近动用驻榆树沟的45团吧。”我一下子紧张得身上冒出汗来，结结巴巴的回答军长：“是45团，我写错了。”只见军长一边用左手上下晃动着他的老花镜，一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：“你真厉害，两次都是一字之差，就把单位给张冠李戴了，这打起仗来可要掉脑袋呀！”我一时羞愧得无地自容，浑身的汗水湿透了衬衫。军长见我尴尬窘迫的样子，一面迅速将电报修改签发后交给我，一面语重心长地说：“文字工作一定要细心、准确。”

胡军长接连两次的一字纠错，对我触动教育极大。我没有原谅自己到军机关时间不长，对相关编制和部队部署不够熟悉的情况，也没有埋怨处长审阅时没有把好关。而是向调军机关早，经验丰富，曾经管过内勤的老参谋请教。刘德山参谋告诉我，“秘诀只有一个，凡是呈送给首长的文电都要反复校，校反复，逐句逐字，逐字逐句，毫不马虎。”吃一暂长一智，前事不忘后事之师。在认真领悟胡军长文字工作一定要细心、准确的教诲，虚心向他人学习的同时，下决心练习文电校对功夫。从此后直到离开军机关，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情况。

那时各处室都统一在打字室打印文件，除文件起草人员校对，将错情改在蜡板的底印页棉纸上外，还要求打字员在油印前，也要认真校对。后来，打字室王玉倩、杨丽萍和侯京芳三位同志，见到我校对的文件底印页时，总是以信任的口气说：“陈参谋校对的文稿，免校。”

前排左三为副军长都曼令，后排右一为作者

跟随军首长下部队留心皆学问

到作训处不久，我便跟随都曼令副军长到56师检查工作。一同下部队的还有组织处干事陈全民，他是年入伍的陕西长安人。我们乘座一台北京吉普车，于4月上旬的一天上午从军部出发，沿兰新公路一路向东，午饭前到达56师驻地武威。受到王立正师长、王兰江政委等师首长和机关干部的热烈欢迎。

56师是一支战功卓著的老部队，是武汉军区曾经的29师和49师，参加过著名的塔山阻击战和上甘岭战役，涌现出邱少云、林炳远等全国著名战斗英雄。年3月20日，奉中央军委命令，从武汉市花园镇战备移防至武威地区，归19军建制。

该师移防西北后，习惯了南方生活的官兵们为适应新环境，付出了很大努力，各种关系很快理顺，全面建设步入正规。军党委、首长和机关非常关心这支英雄的部队，经常深入基层了解情况，检查指导工作。都副军长这次带工作组来，主要是了解部队思想和日常训练管理工作情况。

当我们到达驻守古浪县的团时，副军长确定考核团首长和机关干部的手枪第一练习实弹射击。作训股长王定勤集合完毕向都副军长报告后，首长让我组织考核。手枪第一练习为精度射击，距离25米胸环靶，每人5发子弹，个人成绩30环为及格，35环为良好，40环为优秀。单位成绩完成任务70%为及格，80%为良好，90%为优秀。

当时有30人参加考核，5人一组。虽然也有人打得不错，但不少人没有打好，总体考核结果不理想。但团长打了个过硬的优秀，命中47环，为机关干部作出了样子。副军长让我讲评考核情况，讲解动作要领并进行实弹射击示范。综合几天来的调查研究，我分析没有打好的原因，是近几年部队执行军农生产任务的影响。我在讲评中明确提出，按总部要求，无论部队执行何种任务，首长机关都要落实30天训练任务，提高训练效果与质量。明确指出手枪是指挥员的自卫武器，必须训练过关。接下来，我从稳固持久地举枪，正确一致地瞄准，均匀正直地击发，一个环节一个环节的讲解示范手枪射击的基本动作要领。最后我进行了实弹示范射击，恰巧也命中47环，平了团长的记录。副军长和符团长对我的讲评和示范给予肯定，要求大家严格按上级规定抓好首长机关训练落实，为部队做出榜样。

这次到56师调研，是我调作训处后第一次跟随军首长下部队，格外谨慎，轻易不表态谈论对部队的看法。都副军长有个特点，每检查完一个团，总要我们工作组三人先汇总情况，统一认识，而后再同部队领导交换意见。交换意见时先让参谋干事发表意见和看法，他最后再讲。他谈意见建议时，总是先肯定参谋干事讲的意见，肯定部队的主要成绩，而后再指出存在问题，提出希望和要求。

陈干事那次可能是出于检查军事工作的考虑，或是出于对我这个年轻参谋的锻炼，每次副军长让我俩讲评时，他总是谦让我来讲。这样，我便需要用心将三人碰头情况加以梳理和思考，事先写好讲评提纲。一路下来，自我感到收获很大，提高不小。都副军长的这种工作方法，既充分发挥了机关干部的参谋助手作用，又锻炼提高了机关干部认识问题、看待问题的工作方法和思想水平，是最好的传帮带。

接下来的几年中，我还跟随胡伯华军长、张孝先政委、封庆瑞副军长、何通副军长兼参谋长等首长下部队检查工作或蹲点帮建。首长们都是我军身经百战，有丰富带兵治军经验的高级将领。他们认识看待问题，分析研究问题，处理解决问题，总是善于从全局出发，抓住影响部队建设的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，提出符合部队实际的可行办法。现在回过头来看，那几年在军首长身边工作，跟随首长下部队，学到了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。可谓是首长传帮带，部属提高快。

作者简介：陈启军，陕西泾阳人。年6月生，年2月入伍，大学文凭，中共党员。历任战士、军械员兼文书、排长、团作训参谋、军作训参谋、营长、师作训科长、师副参谋长、团团长、55师参谋长、酒泉军分区司令员等职。